心理咨询的过程，是可以用理论加以说明和解释的（道可道）；但任何理论的阐述，都不是咨询实践本身。包括我们在这里以及此后所讨论的所有内容（非常道）。

    心理的症状与问题，是可以给它们命名的，例如焦虑、抑郁、强迫等等（名可名）；但咨询师所面对的，并不是这些名称，而是真实、具体、生动的个人（非常名）。

    在咨询室这个“天地”里，没有“咨询师”也没有“求助者”，只有两个人“在一起”，这是咨询关系最初的情形（无名，天地之始）；而把两个人分别为咨询师和求助者，咨询关系就从浑沌的“人的关系”中建立起来（有名，万物之母）。

    没有任何症状或问题，是求助者最初的情形（无名，天地之始）；而当求助者进入咨询室，开始说话，他的各种各样的症状和问题就陆续呈现出来（有名，万物之母）。

    所以咨询师如果能和求助者经常进入“无咨询关系的两个人”的状态（故常无），就可以观察到一些“两个人共同存在”的微妙（例如共情或移情）（欲以观其妙）；而经常明确“咨询师”与“求助者”的身份与角色（常有），就可以在两个人中间建立边界，明白哪些问题来自求助者，哪些问题出自咨询师（欲以观其徼）。

    以上的两个方面，都缘于咨询过程。咨询师和求助者，只是名称不同而已，他们是相互作用的（此两者，同出而异名）。求助者把他的问题呈现给咨询师（“我应该怎么办？）”，咨询师也把他的问题呈现给求助者（“我如何能够使你得到帮助？”）（同谓之玄），这样的交互作用的实践，就产生了一切的咨询理论和方法（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）。

    咨询师的问题与求助者的问题，求助者的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资源，也都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，相互否定却又相互依存（此两者，同出而异名，同谓之玄）。把这枚“硬币”翻过来又翻过去，这个持续探究的过程，就会使咨询效果显现出来——一方面，是求助者问题的“解决”；另一方面，是咨询师的个人成长（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）。

    最优秀的咨询师，都会在某个时刻感到不知所措（“我不知道现在我应该怎么办？”）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一个最基本的建议是：尝试使求助者和自己回复到“无咨询关系的两个人的共同存在”的状态，并在这种状态中观察和体验一些微妙的变化（常无，欲以观其妙）。和所有的“交谈”相比，静默以及双方在静默中的表现，可能为咨询过程的演进提供更多的有效信息；与之相反，许多谈话中的信息却常常是“冗余”的，会干扰咨询师的判断。因此，所有的咨询理论都强调“倾听”的重要性，并且不只是倾听言语信息，更要“倾听”非言语信息（观察和共情体验）。